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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与晚霞交替,那些曾经曲径通幽的青石板古道早已被撕扯开来,被拓宽与加厚。褪去了青色优雅的古道在水泥板细心的庇护下永远都是亘古不变的苍白。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是啊!这就是我深深挚爱的心灵挚友啊,但他们却终究芳华已逝。我怀着祈盼的心重新踏上这条几乎快要被我遗忘了模样的古道,但我却一脸茫然。 但我确信他一直想念着他的亲人——母亲和妹妹。18岁那年,卖掉家里那几十棵刚成林的杉树作了路费,目不识丁且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他,凭着村里人给的一点线索,一个人从桂北到桂南,在陆川找到了母亲和妹妹。回来的时候,便和村里人说妹妹好,妹妹叫他哥,还让哥勤恳干活,打理好山场和田地,等讨嫂子的时候,再来看哥哥和嫂子。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都是笑意,却不时低下头来,想掩饰从那只盲眼流露出来的暖色和柔情。 只是这些年过去了,贫苦依然让这个单身汉的青春高高地闲置着,白天干活,夜晚便是个巨大的空洞,除了和村里的男人们一起喝酒、猜拳、抽那种一块八一包的香烟,然后把寂寞泡在一堆酒后的粗话里排遣外,回到那硬梆梆的木板床倒头睡下后,偶尔也做做那个不堪一击的梦…….就这样,时间在山村有时变得无足轻重,日头东边出来西边落下,所有的日子都变成了一个日子。 现在钟弟该有三十多岁了吧,我这样想着的时候,禁不住再次仔细地打量起对面那座土屋来,发现那“门”板上还挂着一把锁头,但它并没有起到“锁”的作用,因那“门”只要稍为用力就可以推开。而屋子里面又有什么值得锁的东西呢?几件农具,一付锅头鼎罐,一张单人木床,上面是没有收拾整齐的被子和枕头,散发着汗臭味,那张四脚矮板凳挨着墙壁,人便可以在累了的时候,靠墙而坐……这只是我心里的猜测,屋里的光线那么暗,这样的距离,让我的眼睛根本无法真正地看清里面的那些东西,而这锁也仅仅是表明屋子的主人不在。 这屋子究竟是不是钟弟的呢?我仍然不能肯定。继续往前走时,那座土屋就远离了我,在苍茫的大山里,它的样子不断地缩小起来,渐渐变得模糊了。大约2100字 小时候猜过一个谜语:弟兄两个一般长,饭菜嘴边过,不曾肚里藏。说的是无私无欲的筷子。而筷子有时还是挑剔的,宽口大肚的碗包容天下,盛过那么多的粥,却也从没有喝过一口,博大雍容却不贪口福,这样的爱,除了碗,似乎只有母亲了。不论爱情,友情,还是亲情,敌不过一只碗的,就比碗还要易碎。文化精神层面的东西,也和碗息息相关,学问的传递叫继承衣钵,你看着“钵”,不就是一只碗吗? 看到老人这样喜欢儿子,我常常从幼儿园接回儿子后,就立马送过去岳父家,目的是要让儿子多和他的阿太玩玩。老人一见到儿子,昏花的双眼就充满了亮光,漾满了笑意。儿子就会把他的积木端出来,约他的阿太堆积木;或者会把他的十八罗汉拿出来,摆出各种站立姿势;或者会把哈巴狗皮皮拉拢加入他们的游戏阵营,让皮皮在他们面前左右翻滚,让皮皮抓他们的手,用手去搔皮皮的腋窝。在和儿子玩的过程中,常常会听到他的阿太发出“呵呵”的笑声。看到他们玩得开心的样子,一家人也忍不住想笑。有人说老人到老了,就返童了,我信,他们津津玩乐的这些,中年人、青年人会想玩么? 每一年的春节里,我们都会去那一片满布着家族亡灵的墓地里去扫墓,众多的名字,让我想起了村子里层出不穷的故事。人们在村子里曾经争吵过,有的人甚至在那些瓦檐下吵了一辈子,到了最后,他们还是来到后山,在泥土里肩靠肩地栖居着。两个世界的隔绝,使村子里的人继续下来的争吵,他们再也听不到了。村子里的合解,甚至是结为婚姻,他们也看不到了,我的母亲,在她在世的时候,也曾经被村子里的另一家人追骂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