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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生活贯穿了我在巴丹吉林大部分时间——在黑夜的戈壁穿行,窄小的公路就像汪洋之中的笔直飘木——所有的敞开都在引领着狂浪的进入——在我颠簸的睡梦中,时常有些奇怪的影像闪烁——有一次,我梦见一个巨大的城堡,空无一人,但却光鲜如新,奇怪的建筑之上,飘着一面红色旗帜——背景是金黄色的沙漠,不远处有一片巨大的胡杨林,正是七月,青叶抖动着太阳的光亮——还有一次,我很清晰地感觉到一个人的存在,就在我的身边——我嗅到了她淡淡的体香,一绺黑发挡住了我的眼睛——我知道有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好多年了,我不时在宿舍楼下的食堂打点饭吃。如今这样的食堂实在是稀罕了,即使没有一个人再爱这样的食堂,我仍然爱着,像还生活在十多年前几十年前那样。我爱它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实际,就两个字:便捷。我饿了,要吃就有;吃了,碗也不需要洗,丢下碗,付了钱就走,如果一时不带钱,熟人熟事好办,欠着一下。价格呢,也便宜,以前是一块五一个,现在是两块,并不贵。当然,也很简陋,饭随自己装,菜却不敢恭维,没有多少油水,以小菜和辣椒为主,能在菜里头发现一点小肥肉片或瘦肉末。 许多年前,她是写诗歌和小说的,许多年后,汉字本身隐含的生命追求从她的生命里淡去,她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没有消停过的人。许多年前,我看她的小说时就想过:这个女子所写下的这些隐秘的文字,与她的生活到底有没有关系?我始终没有获得答案。这个许多年,是六年或十年或许更长。 堂侄哇地一声哭了。堂嫂被堂伯那一记重重的耳光打楞了。 谷收后,田房就冷落下来。细密地被篾藤扎实的茅草里再也渗不出淡淡的炊烟,篾子做成的窗口显得有些空洞,再也飘不出与稻子一样朴实的笑语。一个火塘已经熄灭了,睡得正好的炭灰经不住细若游丝的风吹。冷落在一旁的板凳是用稻草编织的,坐上去很软,有些象城里的皮沙发,坐一天屁股也不会有累的感觉。一支简单的水烟筒立在一边,烟嘴再也没有冒出那份让人舒适的水声,天光从小小的窗口透进,打在被火烟熏陶得象上了三道漆的墙壁,泛出一种幽幽的黑色来。火塘上的挂勾,曾挂着一壶唱歌的溪水,挂着一壶平淡的传说,现在铜质的水壶已被人带走,带到谷箩归集的地方。只有一个木勾,随风摇摆。泥制的茶罐里还煨着半罐茶叶,桔色的茶水上已浮起浅显的霉斑。一块磨石,不知磨砾过多少钢坯,不知锋利过多少生活的信念,此时,它一头栽倒在田房的门口,残存的铁锈让雨水开出暗红色的花蕾。很少有人来田房了,只是那些鸟,那些守候着丰收的谷鸟,不时从窗口大胆地探进头来,然后进屋,然后在稻草编织的坐凳上舞蹈。火塘的火灰虽然熄灭,用手一摸还能体会到一层温暧,淡淡的,说明不久前的某一天,有人还在这里歇息过,烧过火或唱过歌,煨过茶或者吹过牛。就在这个火塘边,水在铜壶里唱着歌,有两位青年男女,他们坐在一根木头上,向着火,温暧着手心,他们从村子里跑到这里,夜已经深了,不时传来的田鸡声也显得无精打采,青娃早已转世,留些秋虫在完成小合唱。在他们有前方,越过一丘一丘的稻田,是一条永远也不知疲累的小河,波浪牵手波浪,水声回映水声,它们其中的一朵或两朵,来到过田里,从三月起,它们就一起在稻田里流走,萌动父亲手里出嫁的谷种,催促过布谷鸟唤过的秧苗,稀释着化肥与农药留下的锅根。它们走着,不知道在它们身边的田房里,有一股血脉浪比它急,有一种跳动,比波涛还深。